“是我间接害死了妈妈……”
苏小柠趴在墨沉域的怀里面，声音里面难免地沾染了几丝的哭腔，“这些年来，我心里的压力也很大……”
“哲轩每次都劝我说，这是妈妈的选择，我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痛苦，“你姐姐和我妈妈的情况很像，我在给你姐姐做手术的时候，多做了一步……所以她成功了。”
“五年前妈妈过世的时候告诉过我不要自责，这是她自愿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因为当年我也想到了这一步的，只是……只是我犹豫了，我怕……我怕多了一步妈妈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就是差了这一步……妈妈没有挺住……”
那些过去，全都被苏小柠封存在记忆里，从来都不敢和任何人提起。
开始的那几年，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哭喊着妈妈醒来。
后来，她遇见了青城医院的院长。
他告诉苏小柠，一个医生最不该做的，就是给自己的亲人做自己并没有十足把握的手术。
因为这样会让人自责一辈子。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苏小柠才愿意在青城医院工作。
林宁的那个手术，是苏小柠一辈子的内疚和伤口。
而她之所以将这些写到论文里面，是因为墨浮笙的手术成功了。
作为一个医学工作者，苏小柠希望更多的人指导，这个病症怎样应对才是对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篇论文，会成为澹台清璇攻击她的武器。
澹台清璇正是因为清楚这件事情，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做文章。
从开始的辱骂她不敢手术，到现在的揭开她的伤疤。
澹台清璇在一步一步地摧毁苏小柠的梦想和她的人生。
墨沉域抱住苏小柠，指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没事的当初的事情都过去了。”
“如果我是当年的你妈妈，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苏小柠正在抽泣的身子微微地一顿。
她抬起头来看着墨沉域，“为什么？”
“因为她和我一样，都知道你的心是好的。”
苏小柠睁着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墨沉域，没说话。
男人深呼了一口气，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哲轩和我说，你当初给岳母做的这个手术，并不是心血来潮。”
“他说，你在网上联系了很多国外的权威专家，询问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你白天陪着你妈妈，晚上一个人熬夜到三四点钟，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用了一个多月将这个计划完成……”
“你的初衷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活得更久，能够战胜病痛。”
“在你做这个方案之前，这种病症从未被攻克过。”
男人捧着她的脸，“说句残忍的话，就算没有你的手术，你妈妈也只是能够苟延残喘一个月而已。”
“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也会选择让你做这个手术。”
“与其忍受病痛不如放手一搏。”
“就算你不是一个真正有实战经验的医生，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比起那些专业的医生，我更愿意相信你。”
苏小柠抿唇，泪眼婆娑地看着墨沉域，“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
只是，她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个坎儿。
一想到妈妈是因为自己才会……
她就忍不住地自责，忍不住地想哭。
见她还是哭，墨沉域只能无奈地拍着她的脊背，“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哭吧。”
“嗯……”
她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坝，绵延不绝地落在他的衣袖上。
墨沉域抱住女人瘦瘦小小的身子，心底涌上一阵一阵的心疼。
现在她回想起来当年的事情都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那五年前林宁离开的时候，她该是多脆弱多迷茫？
而那个时候，他这个所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却不在她身边……
男人紧紧地将苏小柠抱在怀里，“我发誓。”
“以后你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的场合，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小柠闭着眼睛抽泣着点了点头，“嗯。”
——————
傍晚。
唐一涵到了墨宅的时候，苏小柠的眼睛已经红肿地像桃子一样。
“墨沉域！”
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唐一涵一看到苏小柠的样子，便直接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墨沉域就砸过去了，“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会好好照顾她！？”
墨沉域的大手沉稳地将抱枕接过放到沙发上，“回来地这么快。”
“废话！”
唐一涵翻了个白眼，“外面的事情都发酵成什么样子了？我在欧洲都被这新闻给刷屏了！”
“如果不是公司还有事情要忙，知暖也跟我一起回来了！”
苏小柠坐在沙发上，哭了一整个下午，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她看着唐一涵，“你去找知暖了啊？”
“当然了！”
唐一涵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过李嫂递过来的茶杯喝了起来，“那天听到墨沉域说起白幽幽的事儿我就跑去找知暖了！”
苏小柠皱眉，有些茫然地看了唐一涵一眼，又看了墨沉域一眼，“和白幽幽有关？”
为什么知道了白幽幽的事情要去找知暖？
两者有什么关系？
墨沉域皱了皱眉，朝着唐一涵投过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唐一涵一顿，然后开始打哈哈，“没事没事，我那天看到白幽幽发朋友圈说墨沉域是她男朋友，所以就很生气，去找知暖吐槽去了。”
苏小柠：“……”
至于么？
不过……
“白幽幽发朋友圈说沉域是她男朋友？”
“你怎么会有白幽幽的好友？”
唐一涵：“……”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没有她好友，是拿着顾森之的手机看到的。”
苏小柠又皱了皱眉，“你用顾森之的手机……你们和好了？”
唐一涵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终，她只能拿起背包转移话题，“我这次去欧洲还见到你爸爸了，他让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说着，她拿起一个U盘来，“你爸爸说让你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看，里面是他想对你说的话！”
苏小柠抿唇接过，“爸爸有说是关于什么的么？”
“是关于……你这次的论文。”
唐一涵深呼了一口气，“论文的内容你爸爸都已经看完了，他也知道你论文中的那个失败的案例是哪个病人了。”
“他让我告诉你，你永远是他和你妈妈的骄傲。”
林羽这番话说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淡，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说这番话的沉痛与无奈，同时，众人又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话语中那种可撼千山万仞的决绝！
今日之失，他没有理由阻挡，但是，他日定然有理由拿回来！
一旁的一众海外中医从业者听到林羽这话脸色都不由变了变，不过见林羽没有阻拦和动手的意图，他们的底气立马也回升了不少，其中一个自恃有些资历的年迈老中医挺了挺胸膛，傲然的说道，“何家荣，你不要以为你在国内有钱有势我们就怕你，我们如今的处境都是被你逼得，我们回来也不过是跟你讨一个公理！”
虽然他话说的十分的硬气，但是跟先前面对厉振生时所说的污言秽语截然不同，因为，他没那个胆子！
“就是，我们被你害成这样，难道就不能讨要个说法吗？！”
“你自己跟世界医疗公会为敌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连累我们？！”
“我们的医馆和名声都没了，你回生堂的牌匾，却堂而皇之的挂在这里，你觉得公平吗？！”
……
其他人也壮着胆子跟着这个老中医你一言我一语的质问起了林羽，但是气势上皆都不由弱了几分，说话也同样客气了几分。
林羽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肃杀的眼神直让这帮人吓得身子一颤，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我说过了，你们大可以打砸毁烧，我承认，是我连累的你们和整个中医落入了如今的境地！”
林羽挺直了身子，昂着头，紧握着拳头，语气铿锵的说道，“不过，我要跟你们强调的是，中医因我而衰的时候你们有勇气过来打砸，同样我也希望，他日中医因我而盛的时候，你们也同样有勇气过来给我赔礼道歉！”
“中医因你而盛？真是大言不惭，夜郎自大！”
林羽这话瞬间惹得一众老中医气极不已，厉声回怼道，“现在中医在国际上都成什么模样了？简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就是你为中医做的贡献！”
“可不是，我们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在这说大话！”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国内的中医是繁荣了，但是我们在国外被人家把饭碗都砸了！”
“国外已经明确警告我们了，如果敢私自给人看病，就把我们驱逐出境！”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埋怨，说到这茬他们就生气，现在中医在国际上立足都难，还何谈兴盛！
“一时的落魄并不能代表永远！”
林羽凌厉的眼神再次在这些人脸上扫过，冷冷的说道，“起码，现在中医还没有死！我也没有死，只要我何家荣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让中医在世界上立身扬名！”
“哼！好大的口气，希望你的大话有朝一日能够实现！”
对面的老中医冷哼一声，沉着脸冷冷说道。
“任你再多花言巧语，今天这牌匾，我们一定要烧！”
老中医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厉声说道，其他人也立马跟着连声附和，他们才不管林羽说什么呢，他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出气！
不过他们叫嚷归叫嚷，自始始终，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往牌匾上浇汽油。
“我来！”
这时先前那个蓄着白胡子的老中医走了出来，望着林羽沉声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日了，要是想报复，就让他冲我来吧！”
说着他一把夺过那名年轻人手里的汽油，直接一股脑的浇在了地上的牌匾上，同时要过打火机，打着火之后直接扔在了地上的牌匾上。
呼！
牌匾上的汽油在接触到火星之后猛地窜出了一个巨大的火苗，接着火焰宛如潮水般奔涌而下，瞬间吞没了整张牌匾，熊熊的火头立马窜动跳跃了起来，黑烟滚滚。
“这……”
厉振生看到这一幕神色猛地一紧，用力的攥紧了拳头，眉头紧蹙，椎心泣血，仿佛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般！
虽然他只是给林羽打下手的，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从清海到入京，他几乎每天都二十四小时跟回生堂待在一起，所以他对回生堂的感情，甚至比林羽对回生堂的感情可能还要来的浓厚真切的多！
林羽也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接着转过了身，似乎有些不忍心看。
安妮紧紧的抿着嘴唇，神色忽明忽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羽，只是觉得这些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有讥笑，有惋惜。
最后，店也砸了，牌匾也烧了，这帮海外中医从业者才终于心甘情愿的离去了，只留下林羽、厉振生和安妮面对着眼前的这堆废墟。
“妈的，这帮该死的玩意儿，畜生！”
厉振生看着破败不堪的医馆，想到以前医馆鼎盛繁荣时人头攒动的景象，刹那间泪如泉涌，踉跄着冲进了医馆，张着双手，想要触碰地上的碎砖和一旁的裂墙，但是却又没敢真的触碰下去，似乎生怕把这些破败的砖瓦弄疼了一般。
林羽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头，心中同样凄然无比，只感觉鼻头泛酸，喉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此时夜幕已临，路灯映照的他的背影格外孤寂。
安妮看着林羽颓然的神情，心里也同样说不出的难受，这时赵忠吉正好打来了电话，叫安妮他们回去吃饭，安妮急忙冲林羽说道，“何，赵院长叫我们回去吃饭，我们先回去吧！”
“你过去吧，安妮，我想再在这里陪一陪它！”
林羽背着手望着医馆的门头，动也没动，语气哀沉。
安妮眼中不由泛起了一层泪水，接着快步走到一旁，拨通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安妮？”
电话接起来之后，那头的伍兹语气兴奋不已，见女儿突然给自己打来了电话，还以为女儿回心转意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妮无比愤怒的冲电话那头的伍兹厉声呵斥道，“为什么要把中医赶尽杀绝！”
等到苏小柠将两根鸡腿都啃完了，外面的两个人还没回来。
苏小柠抚着吃得饱饱的肚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不饿么？”
没记错的话，那两个人中午也没吃饭吧？
墨沉域笑了，“除非你出去找，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苏小柠不解，“为什么啊？”
男人轻笑着吻上她娇嫩的脸蛋，“他们会以为，你和我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小柠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少女的脸猛地红了。
她连忙站起身，大步地出了包厢。
包厢外面的走廊里，顾森之站在角落里抽烟。
唐一涵则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打游戏。
两个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根本不像是墨沉域所说的那样，有火花。
苏小柠扁唇，将唐一涵拖进包厢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唐一涵回头看他，“你不进来么？”
顾森之没料到唐一涵会开口和他说话。
男人顿了顿，“我待会进去。”
少女抿了抿唇，目光最终落在了顾森之手里的香烟上。
几乎是本能地，她走过去，一把将那根烟夺过来，扔到地上，踩灭。
在苏小柠和顾森之错愕的目光中，唐一涵头也不回地往包厢里面走，“吸烟对身体不好。”
“你的健康来之不易，别太放纵。”
顾森之怔了怔，眸色晦暗不明地冷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唐一涵的身子一顿。
但她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进了门。
苏小柠目瞪口呆。
“你陪她吃饭吧，我接个电话。”
墨沉域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出门。
包厢的门再次被关上。
门外，顾森之看了一眼墨沉域，“你早就知道我半个月前偷跑回来的事情了？”
墨沉域点头。
去隔壁市出差，只用一天就够了。
他之所以用这么长的时间，是去做顾老爷子的工作了。
毕竟顾森之和顾家势不两立，如果这个时候顾老爷子出来说顾森之和他之间每年都会私下交往，等于宣布和顾家决裂。
所以他以为，做老先生的思想工作，需要很久。
可意外地，老人家愿意站在顾森之这边，坚定不移。
“也是。”
顾森之轻笑一声，“什么都瞒不住你。”
“还有。”
墨沉域转头看了一眼包厢的方向。
隔着虚掩着的房门，他能清晰地看到苏小柠正在贴着唐一涵的耳边，说着什么。
两个少女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轻声打闹。
“那个丫头，你有印象么？”
顾森之挑眉，“唐一涵？”
“没有。”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刚想点燃，耳边却浮现出了唐一涵刚刚的话。
于是他重新将香烟放回到盒子里，“她挺漂亮。”
——————
唐一涵说她心情不好，让苏小柠陪她喝酒。
因为苏小柠身体不好，就用柠檬茶代替。
两瓶酒下来，还没等顾森之和墨沉域回来，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看着唐一涵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苏小柠也有些困了。
身体不好就是容易犯困。
墨沉域将直打哈欠的小女人抱进怀里，抬眼瞥了一眼顾森之，“这个交给你了。”
苏小柠一边打哈欠一边靠在墨沉域的肩膀上，“好好把一涵送回家，不许看她喝醉了就对她动手动脚！”
顾森之抬手推了推醉倒的小女人，“起来。”
唐一涵起来了。
她色眯眯地笑着开始抚摸着顾森之的胸肌，“小帅哥……”
顾森之皱了皱眉，扯下她的手。
她的另一只手又爬了上来，“让我摸摸……”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墨沉域笑了，“你该担心一涵不要趁着喝醉了对顾森之做什么才对。”
苏小柠：“……”
墨沉域没有再管顾森之和唐一涵。
他将苏小柠抱起来，大步地下了楼，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苏小柠已经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车子到了墨宅之后，男人动作温柔地将她抱着放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灯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那层近乎透明的小绒毛。
她的脸白里透红，再加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像一颗水灵灵的水蜜桃。
他看着这样的她，心底也忍不住地柔软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他俯**，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吻来。
“先生。”
门外响起白管家略带焦急的敲门声，“出事了。”
墨沉域皱眉，没有再多停留。
他将少女的被角掖好，起身出门，“怎么了？”
“易千帆出事了。”
白管家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将手里的照片递给墨沉域，“从新闻发布会出来之后，他并没有被直接带到精神病院，而是被劫走了。”
“医院的医生报了警，警方刚刚立案，他又被送回了精神病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墨沉域皱了眉，一边走一遍将那几张照片拿到手里。
“只不过，他被人挖了一只眼睛，砍断了两根手指，同时打断了双腿。”
听着白管家的话，墨沉域皱眉，目光落在照片上的易千帆身上。
易千帆的身上全都是血，他被麻绳绑着，双腿怪异地悬着，的确是断了。
他左边眼睛和左边的手上，也红得狰狞。
“这手段有点太残忍了……”
白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墨沉域背后，“据易千帆自己交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派人做的。”
“他被吓得不清，复述不出来当时的场景，也复述不出出事的地点到底在哪里。”
“这里。”
白管家凑过来，将照片最后的一封信抽出来，“但是，在他身上，护士找到了这个。”
这是一个信封。
墨沉域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里面是一封用A4纸打印出来的印刷体的信。
这封信是写给墨沉域的。
“墨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
“他杀你骨肉，就只把他关起来？妇人之仁。”
墨沉域捏着那张纸，眸色渐渐地变得沉郁了起来。
他将那张A4纸翻过来。
白纸的背面，有三个手写的字母：MFS。
墨沉域狠狠地捏着那张纸，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张纸捏碎。
MFS。
这是十三年前，那个死于大火的女人的名字的缩写。
他的姐姐，墨浮笙。
东剑阁外门总共占据了九座山峰，每一座剑占据一座，而今日外门大典的第一个步骤就是选择剑院。
所有符合要求的记名弟子，按照自己心中所选择的剑院，蹬上相应的山峰，而后通过考核，便能够加入剑院。
整整有上千名记名弟子向着外院九峰赶去，不得不说，东剑阁能够成为附近数十万里内的绝对霸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记名弟子，但每一个人的修为却都已经达到了黄极境，并且，年纪皆是没有超过二十五岁。
这也是东剑阁的最低要求，二十五岁之前必须达到黄极境，否则连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想想那沈明，在珏山宗都已经是贵为十大内门弟子了，可依旧是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才达到黄极境，但即便如此，沈明在珏山宗已经算得上是绝顶天才，不过在东剑阁，他却是连进入外门的机会都没有。
的确是有着云泥之别，而东剑阁，也的的确确是天才的集中地，周围十大帝国的青年才俊，都以能够进入东剑阁为荣。
和莫杰等人一道，萧尘也是向着外院九峰赶去，一路上，不少记名弟子都是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萧尘，没办法，十八岁就突破到了黄极境，萧尘的天赋让他成为了这一批记名弟子中最耀眼的存在。
“你们说这萧尘会选择哪一座剑院？”
“这还用说，当然是第一院了，十八岁就达到了黄极境，已经符合第一院的要求了…………”
“我看未必吧，第一院的要求太过苛刻，虽然萧尘的修炼速度很快，不过想要凭此就加入第一院，恐怕还是有一些困难。”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第一院我们是没有机会了，我打算选择第八院，希望能够通过吧。”
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着萧尘，并且小声议论道，而面对众人的注视，萧尘却是一脸平静，一路来到外院九峰脚下，萧尘对莫杰等人笑道。
“各位师兄，师姐，外门再见。”
“恩，外门再见。”
“萧尘师弟，可不要丢我们的脸哦，一定要通过第一院的考核。”
依旧是跟随自己回岭山郡的那七人，他们都是与萧尘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听闻萧尘这话，其中一名少女一脸娇笑的对萧尘说道。
他们不像萧尘敢选择第一院，没办法，第一院的要求实在太高，这一批记名弟子，除了萧尘外，没有第二个人敢选择第一院，他们所选择的都是第二院。
对众人微笑点头，而后萧尘直接向着第一院所在的山峰蹬去，不同于其他学院所在的山峰，通往第一院山峰的路上，只有萧尘一个人，很显然，同批的记名弟子，只有萧尘选择了第一院。
看着萧尘向第一院山峰蹬去，不少人都是一脸崇拜，第一院啊，外院最强的剑院，其中的弟子，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且据传，这第一院的弟子，在宗门之中的地位其实已经不弱于一些普通的内门弟子了，而且修炼资源，也完全是按照一般的内门弟子发放的。
很羡慕第一院的修炼环境，不过羡慕没用，因为一般的天才根本是无法进入这第一院的，甚至就算侥幸进入了，也很难在第一院生存下来，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将一只绵羊放到一群狮子中生活，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在意众人的注视，萧尘背影有些孤单的向第一院山巅行去。
武道一途必定是孤独的，这一点萧尘早就深有体会，小时候在萧家，同辈的萧家子弟都还在筑基境的时候，萧尘就已经达到了开脉境，同龄人根本无法跟上萧尘的脚步，所以，萧尘才会在十五岁时选择独自外出历练，因为继续留在萧家，只会束缚住自身进步的速度。
看着萧尘那有些孤单的背影，第一院山脚下的莫杰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还能追在萧尘师弟身后多久，也许不用多长时间，我等便也只能仰望于他了吧。”
萧尘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就连莫杰这样的天骄都望尘莫及。
听闻莫杰这话，先前说话的那名美艳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们凌峰国的太子殿下怎么也会这般妄自菲薄，萧尘师弟的进步速度很快，所以我们更要努力了，不求能够追上他，只要不被他甩开太远就可以了，我可不想以后都只能远远仰望与萧尘师弟。”
这名少女名为秦水柔，今年刚满二十岁，若说天赋也绝对不弱，只不过和萧尘相比，还是有所差距。
说话间，秦水柔眼中充满了坚毅之色，听闻她这话，莫杰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秦水柔一直暗恋着萧尘，所以，若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萧尘越走越远，而自己只能仰望与他，秦水柔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并不知道莫杰等人的想法，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快，萧尘就蹬上了第一院的峰顶。
院门前，两名身穿第一院弟子服饰的男女拦下萧尘，作为第一院弟子，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们的外门弟子服饰和其他八座剑院的弟子服饰都有所不同。
其他八座剑院的弟子服饰胸前是一把银色长剑纹绣，而第一院的，则是金色长剑纹绣，只需一看这纹绣，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第一院的人。
“年龄若是超过二十就走吧，我第一院不收二十岁以上的弟子。”看到萧尘缓步行来，其中的这名男弟子一脸淡漠的说道。
第一个要求就无比的严格，第一院只招收二十岁以下的人，也就是说，想要进入第一院，基本要求是二十岁之前，突破到黄极境，单单就是这一点，已经足以拦下九成九的天才了。
也没有在意这名男弟子的态度，萧尘停下脚步，对两人行了一礼道，“师兄师姐，师弟萧尘，今年刚满十八………………”
听闻萧尘这话，这两人明显是一愣，十八岁的黄极境武者，这在第一院之中也是不多见，当下，两人的脸色也是缓和下来，那名女弟子更是笑着对萧尘说道。
“原来你就是萧尘师弟，我们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选择了第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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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暗我明。。。。此时，极阴子面容复杂无比，轻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当年的那场悲剧发生后，我就已经料到早晚有一天，慈航静斋的人会找上门来。”
“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来了，对于本座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极阳感同身受的点头同意道：“我又何尝不是，内心深处的煎熬从未消停过，如今也该是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顿了顿，极阳的脸上不禁露出痛苦与悲悯之色，轻声说道：“你我这样的外人都已经如此，想见大师兄内心深处有多苦。”
正当两人长吁短叹之际，本是一头雾水的王乐也渐渐听出一点眉目来，跟着就忍不住插口询问道：“大师伯当年那场杀妻证道的悲剧，怎么会牵扯到隐世道统慈航静斋？”
接着王乐又进一步问道：“难不成大师伯的妻子是慈航静斋出身？”
这时就见极阴子没有犹豫，坦然点头承认道：“没错，大师兄的亡妻来自隐世道统慈航静斋。”
王乐无声的点了点头，默默在心中想道：“果然如此。”
就在王乐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极阳跟着进一步补充道：“大师兄的亡妻名叫水云蝉，正是隐世道统慈航静斋的上一代天下行走。”
“啊？”王乐顿时一惊，满脸的意外之色，因为他没想到大师伯寒偌水的亡妻，还有慈航静斋天下行走这层身份，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随即就见王乐眉头微微拧起，轻声说道：“慈航静斋里面的女人不都是尼姑嘛。”
“按理说应该是斩断红尘根一心修行，怎么会跟大师伯走到一起，并且还得到慈航静斋的同意呢？”
只见极阴子再次叹了口气，很是唏嘘的回道：“慈航静斋当然不会同意，你大师伯能与水云蝉走到一起，可以说是历经波折，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到这里，极阴子不禁摇头道：“可万万没想到最终酿成这样的悲剧。”
“至于出家修行斩断红尘根，对于慈航静斋的那些尼姑来说，出世往往意味着以情入道后再绝情，从而获得在武道之路上的突飞猛进。”
“额！”王乐摸了摸鼻子，不禁说道：“按掌门师伯的意思，那水云蝉身为慈航静斋的天下行走，出世与大师伯走在一起，目的就是以情入道，结果却没有斩断情丝？”
极阴子点头回道：“没错，当年水云蝉为了能与你大师伯走到一起，放弃了慈航静斋天下行走的身份，甚至放弃了自身武道修炼。”
王乐眉头微微一挑，有些迟疑的嘀咕道：“不是小子不信爱情，而是能成为慈航静斋这一神秘隐世道统的天下行走，水云蝉必定不是一般女人，她真愿意放弃自身的武道修炼吗？”
话音刚落，就见极阳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狠狠瞪着自家外孙，反驳道：“不许乱说，水云蝉为了你大师伯，确实是甘心放弃了武道修炼，而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王乐缩了缩脖子没再反驳，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就和外公抬杠。但在内心深处默默嘀咕道：“这年头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女人天生就会演戏，何况是出自慈航静斋这种神秘道统的女人，更不是一般女人能比。”
对于王乐来说，他可是一直记得黄胖子的警告，那就是遇到慈航静斋的女尼姑，最好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任何交集。
以王乐对黄胖子的了解，对方能说出这种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因此王乐在知道大师伯的亡妻水云蝉是慈航静斋的天下行走后，内心深处情不自禁的就生出莫名蹊跷感。
总觉得当年大师伯寒偌水杀妻证道，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想必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辛秘。
当然了，这也就是王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内心深处做出的揣测。
所以王乐并没有将这些想法宣之于口，告诉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公极阳和掌门极阴子。
还有一点就是王乐身为晚辈，如果出口质疑早已过世多年的长辈，于情于理，都很不合适。
当然了，如果此刻极阴子不在这里的话，王乐或许会坦然将心里还不成熟的想法和质疑告诉外公极阳。
归根到底，对于王乐来说，他与掌门极阴子之间，终究还是隔了一层，所以在谈话的时候，自然先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才会谨慎出口表达内心想法。
就在王乐心有所想之际，极阳显然不想继续纠结过去的事情，主动转移话题，看向掌门极阴子沉声问道：“师兄，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只见极阴子的眼中绝望之色一闪而逝，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敌暗我明，何况对方是以神秘著称的隐世道统慈航静斋，如今能做的就是等对方主动现身找上门来了。”
王乐不禁眉头一皱，心有不甘的问道：“掌门师伯，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极阴子苦笑着看向王乐说道：“确实如此，何况大师兄如今又不在南华观，否则的话，或许能让慈航静斋的人早点现身。”
顿了顿，极阴子又说道：“如今边界驱逐吸血鬼的战争已经结束，相信大师兄在得到联盟长老会传送的消息后，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南华观。”
此时就见极阳满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即便大师兄回来，也是与南华观一起陪葬，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慈航静斋实在太强大了。”
说到这里，极阳不禁声音低沉的继续喃喃道：“如今连慈航静斋的那些尼姑都跳出来了，看来这武道界的大争之世，注定是避免不了的了。”
这时王乐忍不住看向极阴子问道：“此次除了慈航静斋的天下行走，难不成还有其她尼姑跟着出世踏入武道界吗？”
极阴子点头回道：“这次罗乾坤出观，目的就是要从外面带回相关的隐秘消息，本座才得知这些日子有慈航静斋的高手出现在中部区域。”
“如果你二人是来阻止我的，那就动手吧。”萧尘冷声说道，闻言，兽奴和石松两人的脸色都是变得复杂万分。
从心底里来说，两人肯定是不愿意和萧尘为敌的，否则的话，两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是眼下，看萧尘这样子，明显是不可能有任何退让的。
这一点兽奴两人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如果还有退让的可能，萧尘不会走到这一步，创生之地以及小青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触及到了萧尘的底线，甚至可以说完全违背了萧尘的初衷。
可是，看着萧尘，兽奴说道，“萧尘，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和创生之地为敌，即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们想想啊。”
现如今唯一能够让萧尘有所顾忌的也就只有萧遥萧烙他们了，对于自己的家人，兽奴知道萧尘十分的重视他们，所以，兽奴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不过对此，萧尘早就已经想到了，而且东方雲此时已经在伺机而动开始营救萧遥萧烙等人，所以，听闻兽奴这话，萧尘没有多想就直接开口说道。
“我萧尘的子女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兽奴，你不用说了，想要我停手可以，创生之地一样要停止对各大宇宙的动作。”
这是最基本的底线，创生之地如果依旧如同始源界一样，萧尘是绝对不可能和创生之地站在同一阵线的。
闻言，兽奴这次选择了沉默，让小青停下这一切，明显是不可能的，这是小青早就已经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兽奴也无法阻止，而且，萧尘不肯退步，难道小青就愿意退步吗？
想要让小青做出让步，这其中的难度绝对不会比萧尘要小，而且从之前小青的态度上已经不难看出，他对于萧尘他们，已经是动了杀意。
“萧尘，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沉默了半响，兽奴缓缓开口说道。
想要让小青让步，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对此，萧尘没有在多说什么，而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各大宇宙的武者也在不断的被转移者，为此，萧尘专门打通了一条空间通道，以提供各大宇宙的武者能够顺利转移离开。
“好了，要动手就动手，不动手就离开吧。”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萧尘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然而就在萧尘话音落下至极，天空之上，顿时间有着数道恐怖的威压出现，很快，一道道空间裂缝成型，老树等创生之地的本土生灵，以及其余远古声音纷纷从空间通道之中走出，与此同时，小青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青带着一众强者突然降临，兽奴和石松对此面色自然是大变，小青亲自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两人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小青亲自降临此地，明显不是为了闲聊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现身，小青的目光便是直接落在了萧尘身上，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平和，相反变得无比冰冷，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说道。
“萧尘，你当真要与我做对？”
“如今的创生之地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创生之地了。”
“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战胜始源界唯一的办法，任何战争都有代价，这你应该知道。”
“我是知道，可是这不是代价，而是信念的问题，若是我答应了你，那当初我反抗始源界的意义又何在？我大可以直接投靠始源界。”
伴随着两人的对话，小青的脸色是彻底阴冷了下来，萧尘这话是什么意思？铁了心要和创生之地做对了？要和自己这位天地之灵做对了？
身为天地之灵，小青不允许这天地间有任何人反抗自己，诸位始祖不行，萧尘更不行。
之所以小青坚持要灭掉始源界以及诸位始祖，就是因为诸位始祖对自己造成了威胁，并且试图反抗自己，所以小青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覆灭了他们，而今，萧尘也想要反抗自己，那也只能是覆灭的命运。
没想到小青来的会这么快，而且看样子已经是下定决心了，不过萧尘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后悔，早在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萧尘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切，和小青对上，也是迟早的事情，逃不掉，也逃不开。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而小青的目光也是从林云，穆凌仙等人身上一一扫过，面色越发冰冷，最终，小青冷冷的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案？”
“是。”
“好，很好，萧尘，林云，本座能成就你们，自然也能毁了你们，既然你们自己求死，那也就不要怪本座了。”
此话一出，已经毫无疑问的印证了小青心中的杀意，对于萧尘林云他们，小青的确已经是生出了杀心，从之前萧尘他们擅自和诸位始祖接触，甚至达成了什么合作，导致即便萧尘他们放弃了冥稚宇宙之后，始祖们依旧没有选择动手。
小青可不会傻傻的以为，这是始祖们的问题，那些老家伙之所以不动手，肯定是因为萧尘他们，否则的话，那些老家伙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无疑是触及到了小青的底线，再加上，现在萧尘又铁了心的要和创生之地为敌，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不断的转移各大宇宙的武者，这更是让小青心中的杀意爆棚。
既然萧尘没有丝毫回头是岸的意思，那就只能杀了，任何阻拦自己的人，都不能活着。
听闻这话，萧尘没有在回答，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小青，这一切自己早就已经想到了，而小青也是在萧尘的注视下，冷声喝道。
“杀了他们。”
听闻萧擎的命令，老树等创生之地的本土生灵，以及其他的远古生灵纷纷动手，只有兽奴和石松两人还立在当场。
其他人和萧尘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所以小青既然下达了命令，那他们自然只能执行了，至于说兽奴和石松，这时候心里却是纠结万分，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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