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和百人屠见状脸色也是齐齐大变,震惊万分,压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妈的和谈吗?怎么好端端的把人都直接给抓了?!
尤其是林羽,简直是一脸懵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果真应了他刚才那句话,这刚见到面,话都他妈的还没说一句呢,结果阿卜勒就“无言不合”的动起了手!
不过震惊归震惊,在看到安妮被拽进汽车的刹那,林羽和百人屠两人的身子也骤然窜了出去,紧跟在奎木狼的身后,没有走正门方向,而是纵身一跳,直接“砰呤”一声撞碎餐厅的玻璃,一个翻滚落到了地上,接着急速调整方向,直追阿卜勒和安妮所在的黑色汽车。
奎木狼领先林羽和百人屠两人两个身位,虽然他的速度奇怪,但是仍旧在短时间内便被林羽给追到了身旁,甚至很快反超!
奎木狼看到这一幕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内心惊诧不已,不过转瞬又振奋万分,不愧是老宗主选中的新宗主,配得上星斗门宗主之尊!
前方坐在车子副驾驶上的阿卜勒见自己的车子及时的驶离,这才长出一口气,满脸兴奋的冲安妮说道,“安妮会长,您终于安全了!”
“阿卜勒先生,我说过了,我没有被何先生拘禁,我也并不需要你们救助,现在抓我的是你们!”
坐在车后座上的安妮声嘶力竭的喊道,她的身旁还坐着两个身着西装的壮汉,正牢牢的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以她弱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挣脱两个巨汉的拘束。
“放开安妮小姐!”
阿卜勒见两个手下仍旧死死的拽着安妮的两只手臂,面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安妮小姐是我的朋友,是我们拯救的对象,不是我们要抓的人!”
听到他这话,两名保镖才将抓着安妮的手放开。
安妮赶紧活动了下手腕,面色焦急的冲阿卜勒说道,“阿卜勒先生,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我说过了,何先生是我的朋友,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请您赶紧把车停下来!”
刚才在餐厅中,枪响之后,她被百人屠扑到地上之后,便看到邻桌的客人猛然起身对林羽和百人屠、奎木狼三人动起了手,本来她以为这些人是因为某种原因过来找林羽报仇的,结果被她撞倒的那名少女突然一把将她拽到了桌子底下,告诉她,这些人都是阿卜勒先生派来过来救她的,让她不要害怕,跟着自己走。
紧接着那名少女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餐厅的侧门跑去,任由她怎么呼喊,说她自己很安全,说何家荣是她的朋友,少女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她跑,简直跟听不懂人话似得!
很快安妮就被带到了外面,而阿卜勒和几名保镖以及汽车都等在了外面,安妮见到阿卜勒刚想开口解释,结果阿卜勒不由分说的就让自己的保镖把她给按进了车里!
所以从事发到现在,她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懵逼被动的状态,她很不想跟着阿卜勒等人往外走,只不过挣脱不过,无奈的被他们给拽进了车里。
“安妮会长,直到此刻您还如此维护何家荣,替何家荣说话,想必您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把柄被何家荣这个恶魔捏在了手里吧?!”
阿卜勒皱着眉头沉声冲安妮问道,仍旧认为安妮不敢说实话,是受到了某种胁迫,接着用力的拍了拍胸膛,颇有自豪感的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活捉何家荣,逼他把……”
“阿卜勒先生,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说的话难道你听不懂吗?!”
安妮彻底无奈了,感觉心累无比,再次解释道,“我说过了,何先生并没有伤害我,我们关系很好!”
说话间她下意识的转过身,透过后车窗,朝着后方看了一眼,紧接着她便看到三个身影正在锲而不舍的跟在车后面疾跑狂追着。
在路灯灯光的映照之下,她才看清楚,跟在车后狂奔的这三个人竟然是林羽、百人屠和奎木狼!
“哦,我的天哪!”
安妮见林羽三人并没有被疾驰的汽车给甩开,顿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见识过林羽神一般战斗力,但是却从未见识过林羽闪电一般的速度!
所以纵然在她心里林羽是一个强大到可以媲美上帝的男人,此时看到这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仍旧感觉惊为天人!
好在阿卜勒带着她逃窜的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路上的车子和行人寥寥无几,否则被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的眼球都要凸爆而出!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安妮兴奋的身子都不停的颤抖,一边连声惊叹,一边用力的拍着前排阿卜勒的座椅,急声说道,“阿卜勒先生,快,快停车,何先生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追上来了?这么快?不可能!”
阿卜勒听到安妮这话猛地一愣,感觉十分的惊讶,但是紧接着用力的摇了摇头,觉得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他们刚才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命令保镖把人群逃窜之后,餐厅周围仅剩的三辆汽车轮胎全部都扎爆了,目的就是毁掉林羽他们的交通工具,而且此时他们已经拐过了两个路口,所以他不相信林羽等人还能追上来。
他说话的同时,刚要将视线投向后视镜,结果车身猛地打了摆子,司机连忙惊慌的将方向盘控制住。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这他妈大马路上连个车都没有,你都把车开成这样?!该死的混蛋!”
阿卜勒被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头上方的把手,转头厉声喝骂起了司机。
“阿卜勒先生,他……他们真的追上来了!”
司机脸色煞白,满脸惊恐的扫了眼一旁的后视镜,刚才他就是看到了后视镜的一幕,巨惊之下,所以才导致车子偏轨。
“真的追上来了?怎么可能?你他妈看花眼了吧!”
阿卜勒双眉紧蹙,只以为是司机眼花,看错了车辆牌照,一边探头朝着司机身侧的后视镜望去,一边不相信的冷哼道,“简直是胡扯,到吞噬车子都给他们扎爆胎了,他们用腿追吗?!”
男人的话,让电脑里面的另外两个人瞬间都沉默了。
墨沉域和苏小柠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他们两个都看在眼里了。
也的确……
如果强行地要求她催眠或者吃药,会让苏小柠和他一直站在对立面,会让她一直怀疑他,一直恨他。
外面有白清书虎视眈眈,如果他再将苏小柠的心推得远了……
这次她要是离开了,很可能就是一辈子。
如果这么做记忆恢复了还好,如果……恢复不了呢?
“那只能……将过去的场景重播,看看能不能触及到一些她封存不牢固的记忆,然后让她回忆起来。”
秦朝暮叹了口气,“要从小柠檬还记得的人入手。”
他一边低头翻着资料,一边淡淡地皱眉,“这几天,我已经安排人搜集了小柠在苏家村认识的人和事,她村子里的所有人……她读书的时候的同学,还有……她后续在青城那边认识的所有人。”
说完,他苦笑一声,“这个工作量很大,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墨沉域,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在一周内,将所有人的照片都搜集过来。”
“我已经拜托唐一涵明天过去,将照片一点一点地拿给她看。”
“她过去的二十多年的记忆,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的。”
墨沉域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边两个人说得热火朝天,而那边的顾森之却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
半晌,他怒目圆睁,“老秦,你说你联系了唐一涵?”
秦朝暮一怔,连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个……嗯。”
“唐一涵明天会到墨沉域家里去看苏小柠?”
秦朝暮抿唇,“……嗯。”
“那好。”
男人深化了一口气,“我现在收拾东西,去墨宅住下。”
秦朝暮:“……”
墨沉域:“……没房间。”
“我睡沙发!”
“沙发给狗睡也不给你睡。”
顾森之:“……”
“靠!”
他直接将手里的钢笔摔到地上,“墨沉域,你还算不算朋友了?”
“就是因为算朋友,才不允许你来。”
男人淡淡地皱了眉,耳边响起上次唐一涵来家里的时候说过的话:
“别告诉顾森之我来过,一个字也别说。”
“如果你说了,下次就算小柠出事了,我也不会再来。”
于是,墨沉域抬眼定定地看了顾森之一眼,“她说过,不想见你。”
“如果你不到我家里堵她,还可以在外面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如果你来了,那以后别说是老秦了,连小柠,都不会让她再回到A市了。”
男人的话说完,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视频那头的顾森之苦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的寂寥,“所以相爱一场,我只能沦落到,远远地看她一眼么?”
“更正一下,不是相爱一场。”
秦朝暮深呼了一口气,“是她单方面地喜欢你,最后被你抛弃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过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做那种事情?”
顾森之抬眸,眼里带着血丝,“我让她做什么了!?”
“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想过要伤害她!”
“可是那个孩子是你的。”
秦朝暮眯眸,身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唐一涵当初为顾森之付出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许诺她会娶她?”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说过要娶她,她也不会……”
“够了!”
秦朝暮的话还没说完,墨沉域便冷冷地打断了他,“这件事你不了解内情,就先别评论了。”
而视频那头的顾森之,却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我其实一直以来都……”
半晌,他苦笑了一声,摇头,“行吧。”
“远远看上一眼也可以。”
——————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苏小柠醒来的时候,泪水浸湿了枕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她记得,梦里面的墨沉域,很温柔,很帅气,对她很好,很好。
即使他是一个眼睛上系着绸带的瞎子。
“太太今天精神不错。”
李嫂敲门将早饭送进来,脸上还带着微笑,“我给您准备了您喜欢的饭菜,您看看合不合口味。”
“如果觉得味道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和我说您想吃什么。”
她动作麻利地将饭菜在苏小柠面前摆好,“我啊,现在就是为您一个人服务的,您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什么!”
“对了,先生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今天唐小姐要来看您,有她在,您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苏小柠皱了皱眉,“唐小姐?”
“唐一涵?”
“对!”
李嫂微笑着将筷子递给苏小柠,“您先吃,我下去忙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喊我。”
“我就在楼下,您不愿意高声喊我的话,可以让门口的保镖通报一声。”
苏小柠抿唇,“我……的确是有个需要。”
李嫂正在出门的身子微微地一顿,“您还需要什么?”
“一块布。”
苏小柠皱眉,尽力地回忆梦里面墨沉域脸上蒙着的黑绸,“一块,黑色的,类似于绸缎的一般的材质,上面有暗色的花纹。”
说着,她用手比了一下大小,“大概,这么长,这么宽。”
听完她的叙述,李嫂的心里微微一震。
太太想要的那块布……不就是……
“怎么,有问题么?”
见李嫂不说话,苏小柠皱眉询问。
“没,没问题!”
李嫂连忙微笑着开门,“我这就去给您拿!”
一块黑绸子而已,自杀不了,也杀不了人!
下了楼之后,李嫂在杂物间找了许久,才将那些黑绸子找到。
其实苏小柠口中的那块绸子,家里有很多备用的。
自从五年前先生不假装失明了,这些备用的就全都被放进了杂物间里。
“谢谢。”
拿到那块黑绸子的时候,苏小柠的双手狠狠地颤了颤。
是了。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林羽没有用“找”字,而是特地用了“杀”字。
因为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这一次,他也动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杀心!
如果将凌霄永远的留在这里,他这一次才算不虚此行!
他这话说完后谭锴、百人屠、百里等人赶紧开始准备装备,将身上卸下来的腰包重新整理上去。
“何先生,何先生……”
氐土貉踉跄着站起来,晃了晃昏昏涨涨的脑袋,急声冲林羽说道,“你先前答应过我,说我帮你们找到这个小镇,你就放了我,对吧?那……那现在你们已经找到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放你走?!”
角木蛟神色一紧,眯着眼冷声道,“那要是你溜走后,偷偷给凌霄他们报信,帮助凌霄他们对付我们怎么办?!”
他知道,如果就这么放氐土貉走了,氐土貉只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敌对势力,绝不可能会帮他们。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氐土貉赶紧否定,连连摇头。
“总之,还是你待在我们身边比较保险!”
角木蛟冷声道,“想走,起码也要等我们将凌霄除掉再说!”
“你……你们岂不是言而无信?!”
氐土貉顿时急了,脸都憋红了。
“言而无信又怎样?!”
角木蛟瞪大了眼睛,冷哼道,“跟你这种背宗灭祖的人,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想到当初氐土貉对他的所作所为,角木蛟仍旧怒火滔天。
氐土貉闻声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但是一时间也不敢再出言相激,因为他怕角木蛟会借着这个机会出手杀死他!
“那你们起码先将我体内的毒解掉吧?!”
氐土貉咬着牙,气呼呼的问道。
“给!”
这时一旁的林羽突然伸手丢给氐土貉一颗药丸,冷声说道,“服下这颗药丸,你体内的毒便解了,你若想走,就可以走了!”
氐土貉听到这话面色大喜,赶紧将药丸接住,一把将药丸吞了下去,激动的冲林羽说道,“此话当真?!”
说话的同时他立马开始运气,试探了下林羽所给的解药。
他还记得,先前在机场的时候,吃下林羽给的解药,他吸气运功的时候,胸口发闷,“噗”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现在,他运功之后发现并没有这种情况,身体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看来他身上的毒确实解了。
“宗主!”
角木蛟和亢金龙两人神色大变,急声冲林羽劝道,“如果就这么让他走了,难说他不会成为隐患,而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羽冲角木蛟和亢金龙两人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们,沉声道,“我何家荣一向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找到雪窝镇之后就放他走,那自然就得放他走!”
“多谢何先生,多谢何先生!”
氐土貉不停地点头道谢,喜不自禁,裹紧了衣服,作势要出门。
“等等!”
林羽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氐土貉身子一顿,小心望了林羽一眼,问道,“您……您该不是反悔了吧?!”
“我按照约定让你走了,但是,你得把该留的东西留下来吧?!”
林羽沉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星斗宗的人了,自然要把我们星斗宗的东西留下来!”
氐土貉被林羽这话问的一愣,摊开手满脸迷惑道,“我没有拿星斗宗任何东西啊?不信你搜!”
“你这一身玄术,全都是出自星斗宗!”
林羽冷声说道。
“你要废掉我这一身的玄术?!”
氐土貉闻声面色大变,心头一时间惊恐难当,要知道,他这一身玄术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这一身玄术被废,别说他以后在社会上难以生存,就是能不能走出这片雪山也是个大问题!
“你已经不是我们星斗宗的人,自然要废掉你这一身的玄术!”
角木蛟跟着冷声说道。
“不只是你这一身玄术!”
林羽声音冰冷的说道,“从今以后,星斗宗二十八舍,再无青龙象尾火虎,青龙象箕水豹,青龙象房日兔,也再无青龙象氐土貉!”
“我将以叛徒的名义,将这四大舍踢除出星斗宗!”
林羽声音铿锵,字字如刀。
反正氐土貉、房日兔和箕水豹被踢出星斗宗之后,这四大舍也再无后人,相当于永远绝户了,所以林羽索性将这四大舍踢出星斗宗,已警醒其他舍后人!
氐土貉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满脸愤怒道,“青龙象氐土貉只有我一人背叛了星斗宗,你把我一个踢出星斗宗就可以了,为何要废我整支氐土貉?!”
他们青龙象氐土貉源远流长,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近百代,而现在,整支氐土貉竟然要因他一人之过被废出星斗宗,身败名裂,那他无异于成为了整支星舍的千古罪人!
听到他这话,何珊、何妙、孙培杰和曹谆等人的脸色不由陡然一变,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曼茹神色一缓,陡然松了口气,急忙冲林羽招手道,“家荣,快,快来!”
林羽精神一抖,振奋不已,一把抓过厉振生手里的药箱,抬腿就往屋里走。
但是何珊、何妙等人仍旧堵在门口,没有丝毫的让步。
萧曼茹脸一沉,怒声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老爷子都发话了,你们还要忤逆老爷子的意思不成?!”
何珊、何妙、孙培杰和曹谆几人没说话,脸色变幻了几番,抬头望了何自钦一眼,见何自钦沉着脸点头默许,他们这才冷哼一声,十分不甘的侧身闪开。
林羽急忙拎着药箱跨进了屋内,跟着萧曼茹直奔何老爷子的卧室。
进屋的刹那,入眼便是病床上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何老爷子,整个人身上的生气已经尽数消散,奄奄一息。
林羽心中猛地一痛,一股难言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只感觉鼻头酸涩不已,泪水涌满了眼眶。
周围簇拥的一众医护人员看到林羽之后,赶紧散开到了两边,心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接替他们了。
像何家这种大世家,不管是什么疾病,只要他们医治不好,势必会受到上面的责骂,甚至会承担责任。
在看到林羽的刹那,坐在衣帽间前面兀自呢喃的何老太太宛如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呆滞的双眼也陡然间涌满了光彩,冲林羽说道,“瑾荣啊,你怎么才来啊,你爷爷他身体不好……一直念叨你呢……”
林羽眉目凄然,也没有纠正,只是哽咽道,“对不起,奶奶,我来晚了……”
他能够看出来,这段时间不见,何老太太眼神愈发呆滞,或许是受到何老爷子病重的刺激,明显变得更加糊涂了,也就是俗称的阿尔茨海默病,跟他母亲一样的病症。
想到数年前寿宴上初次见到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光彩照人、鹤发童颜的模样,再到现如今的物是人非,林羽心中凄凉难忍,胸透一闷,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自眼角滑落。
岁月匆匆,从未怜惜过任何人。
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刻,赶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别过头迅速将眼角的泪水擦掉,极力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接着神情一凛,一个箭步冲到何老爷子跟前,跪在床前,伸手在何老爷子的手腕上探试了起来。
“家荣,不必了……”
何老爷子似乎耗费了许多气力才将疲倦的双眼皮睁开了几分,望着林羽低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何爷爷,您坚持住,我一定会将您治好的!”
林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咬着牙说道。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按在何老爷子手腕上的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因为内心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无法探出何老爷子身体的病症。
何老爷子望着林羽轻轻笑了笑,接着蓄力,将搭在身上的干枯手掌轻轻冲一旁的萧曼茹摆了摆。
萧曼茹立马领会了老爷子的意思,知道老爷子这是要跟林羽单独说话,赶紧招呼着周围的医护人员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她走到母亲身边,扶着何老太太的肩膀往外走,低声道,“妈,我们先出去,让爸跟家荣聊两句……”
“是瑾荣,你这孩子糊涂了,是瑾荣……”
何老太太急忙喃喃的纠正道。
这些年来,“瑾荣”就仿佛一个符号,牢牢的烙在了她的心中,是她一辈子的执念与期盼,纵然现在记忆退却,忘记了许多人许多事,却仍旧清楚的记得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叫“瑾荣”。
一众医护人员赶紧跟着萧曼茹和老太太快步走出去,同时小心的将门关上。
“家荣啊……”
何老爷子吃力的咧嘴一笑,手腕轻轻一转,握住了林羽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声音微弱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跟爷爷说两句话吧……”
“何爷爷,我一定能将您医治好的,一定能……”
林羽声音哽咽的说道,但是手却颤抖的更厉害了。
“有你送爷爷一程,爷爷知足了……”
何老爷子轻轻的笑了笑,接着努力的抬起手,作势要摸林羽的脸,可是手抬了一半他怎么也触碰不到。
林羽急忙用膝盖往前挪了挪,一把握住何老爷子的手,将他的手覆盖到了自己的脸上,泪目道,“您不会有事的,何爷爷,一定不会的……”
虽然苏小柠和秦朝暮到底还是没有和柳弯弯道歉,但是秦朝暮脸上的巴掌印,已经说明了一切。
警察也没有再为难他们。
秦朝暮签了字,就带着苏小柠离开了。
两人从警局刚出来,唐一涵就飞快地冲了上来,“小柠,你没事吧?”
“没事。”
苏小柠抬起一张干净纯真的脸,冲着唐一涵明媚地笑,“我挺好的。”
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个巴掌印的秦朝暮,“他不太好。”
唐一涵这才注意到这个和苏小柠一起出来的高大的男人。
“这位是……”
“我老公的私人医生,秦医生。”
苏小柠笑眯眯地给两个人做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唐一涵!”
秦朝暮挑了挑眉,“这位就是你那个,给墨沉域准备了男科药的朋友?”
唐一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是……是我。”
秦朝暮摇着车钥匙,一边向停车场走去,一边淡笑,“说起来,我和这位唐同学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苏小柠不解,“什么?”
秦朝暮打开车门,冲着唐一涵笑笑,“我和唐同学一样,都很担心墨沉域的床上运动。”
说完,他暧昧地瞥了苏小柠一眼,“不如给我们讲讲,你们床上的情况?”
苏小柠的脸瞬间爆红,“你……你……我……我不说!”
她这一副娇羞单纯的模样,哪还有刚刚要打柳弯弯的时候的彪悍?
秦朝暮淡笑,墨沉域可真是捡到宝了。
这丫头平时呆呆傻傻,连被人**了也只会脸红结巴,被人嘲讽污蔑,也是一声不吭。
但却听不得别人说墨沉域半分不好。
他抬眼,见苏小柠和唐一涵还在原地站着,“两位小公主,上车啊,送你们回家。”
苏小柠看他,“你要是不问我那种问题,我就上车。”
秦朝暮挑眉,“什么问题?”
苏小柠:“……”
他是故意的!
唐一涵无奈地拉着她上车,“小柠檬,你怕什么?”
“他要是再问,你就告诉你老公!谁怕谁!”
秦朝暮:“……”
“小丫头,算你狠!”
——————
秦朝暮开车将唐一涵送回家后,又开着车往墨宅驶去。
途中经过一间生鲜超市,超市门口的LED大屏上面写着鲜鱼半价。
苏小柠连忙让秦朝暮停车,“我要去买鱼!”
秦朝暮皱眉,“买鱼做什么?”
苏小柠扁唇,“我想做给我老公吃。”
她自认做的鱼还算好吃,但结婚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给墨沉域做过。
刚好遇上超市减价,不如就做点给他吃?
秦朝暮的车速依旧飞快,“如果是你自己想吃的话,倒可以买一点。”
“如果是给他做的话,我建议你换个日子,今天晚上他什么都不会吃。”
苏小柠皱眉,偏过身子看他,“为什么?”
墨沉域的三餐准时无比,怎么可能不吃晚饭?
秦朝暮叹息了一声,“今天日子特殊。”
苏小柠还是不解,“日子特殊?”
“对。”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待会儿你回去了,什么都别说,吃完饭早点休息,他需要安静。”
苏小柠就更不懂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很显然,秦朝暮不想和她解释。
但苏小柠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孩子,她上学的时候,因为一道数学题,曾经把数学老师折磨哭。
所以她抱着一如既往的钻研的态度,一直坐在副驾驶问秦朝暮,“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今天晚上不吃饭?”
“为什么我不能说话?”
“为什么今天日子特殊?”
“为什么特殊的日子就不能吃饭?他又没有大姨妈。”
秦朝暮:“……”
这女人是吃了十万个为什么么?
最后,他无奈,只好深呼了一口气,“今天是沉域过生日。”
苏小柠的身子微微地顿了顿,“他生日?”
不对啊,她和墨沉域领证的时候,特地记住了他出生的日子。
她还回去查了老黄历,确认过他的农历生日是在一个多月以后呢。
“对,公历的生日。”
苏小柠恍然。
她在乡下的时候,叔叔婶婶都是给她过农历生日的,她自然就觉得墨沉域过的也会是农历生日。
原来城里人是过公历生日的啊。
她抿唇,有些局促,“我老公过生日,可是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不必准备礼物了,他从十三岁起,就没有再庆祝过生日了。”
秦朝暮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肯定要问我,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过生日了对不对?”
苏小柠点头,她刚打算问。
“服了你。”
秦朝暮淡笑一声,看着前方的目光变得悠远,“因为十三岁那年,沉域的姐姐墨清酒为了给他过生日,不分昼夜地忙完了国外的工作,赶回来给他庆祝生日。”
“但是那天晚上,发生了火灾。”
苏小柠整个人狠狠地一滞。
在没嫁给墨沉域之前,她就听说过关于墨沉域姐姐的传闻。
别人都说,墨沉域的姐姐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在火灾中丧生的。
她没想到……那天,居然是墨沉域的生日么?
秦朝暮叹息了一声,“那天晚上的火很大,墨清酒当场死亡,沉域被她从三楼推了下来,摔断了双腿,也毁了双眼。”
回想起当初墨沉域浑身漆黑地被送到医院的样子,秦朝暮的眼中就涌上一丝的心疼。
那个时候他还十五六岁,跟着父亲在医院帮忙。
看到墨沉域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觉得墨沉域活不了,他却凭着自己的意志力,不但醒了过来,还在病床上,镇定地做出了他以后的决定……
坐在副驾驶上,苏小柠听着秦朝暮所说的话,心脏像是被人揪起来一般地难受。
自己的生日,却是姐姐的忌日,墨沉域的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少女闭着眼睛皱着眉,思索了很久。
半晌,她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看了秦朝暮一眼,“帮我找个蛋糕店。”
“我要给他过生日。”
秦朝暮摇头,“他不会过的。”
“可是,姐姐一定希望他要好好地过生日。”
说完林羽便转身朝着后面放有自己那把纯钧剑的车子走去。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林羽并不想把自己这把剑拿出来,原因很简单,他怕“被”上交国家。
像这种青铜器制作的宝剑,而且又具有如此丰富传奇色彩的神器,一旦亮相,恐怕将很难再属于他自己。
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将这把剑的来历告诉韩冰和步承等人的原因,因为他有私心,想将这把剑一直留在自己手里。
但是他这点私心,在民族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捍卫华夏的尊严,别说只是区区一把宝剑,如果在有必要的时候,就是让他粉身碎骨,他也万死不辞!
他从何自臻身上深深感悟到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现在看到自己同胞,自己国家,自己民族的尊严被这帮倭国人扔在地上肆意践踏,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这把剑拿了出来,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就将这把剑带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他对手里这把纯钧剑了如指掌,或者更准确的应该是说他的祖上对这把剑了如指掌,虽然纯钧剑在十大名剑里仅仅位列第九,但是它与其他前面八把剑的差距算不上巨大,其实十大名剑十把剑之间的差距彼此都并不算大,他们的排名同样也受了名气、时间远近等因素的影响,而排名第一的圣道之剑,轩辕剑,更多的是胜在名气与神话传说,至于它到底存不存在,还存在疑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十大名剑,随便拿出一把,放眼世间,都绝无敌手!
所以所谓的东洋第一刀,在纯钧剑前面可能根本不堪一击。
纵然这东洋第一刀材质确实超凡,能与这纯钧剑平分秋色,那林羽也完全也能够凭借自己体内的灵力加成,让这把纯钧剑剑发挥出更加卓绝的威力!
换而言之,在林羽动了拿出纯钧剑念头的刹那,那把东洋第一刀,就已经沦为了废铁!
林羽从车上将纯钧剑拿出来之后,掀开绸布,恋恋不舍的在寒光闪闪的剑身上望了一眼,轻轻的用手指在冰凉的剑身上缓缓一滑,接着面色一凛,将绸布重新裹好,紧紧的将剑揽在怀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
“胡处长,您真的要把所有兵器都拿出来啊?!”
德川长信有些夸张地急声道,“那这下可能就要将你们兵器库的全部藏品都损毁了,我们怎么过意的去啊,实在不行,那就按照您说的,不比就不比了呗!”
他这话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胡海帆脸阴沉的宛如能挤出水来,现在胡海帆要是同意不比,那跟直接认输有什么两样!
“首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众人不由好奇的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军装,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手中抓着一个绸布包裹的长状物体,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人自上而下显露出一股自信从容的气质。
“你……你怎么来了?!”
韩冰在看到林羽的刹那面色猛然一变,显然没想到林羽今天竟然会在现场。
毕竟她已经跟就林羽说过了,上面的领导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并没有让他参加这次交流会。
而且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今天因为情况特殊,军情处内外把守森严,特地将附近的一个特种大队调了过来,几乎将整个军情处围成了铁桶,没有军情处内部的披证,就是少将级别都不可能进的来,但是没想到这个何家荣何先生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进来了。
德川长信和服部在看清林羽面容的刹那,面色陡然一变,这不就是那天在回生堂门口,他们见过的那个何家荣吗?!他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见林羽身着一身军装,身形挺拔,宛如一个真正的士兵,他们都没急着说话,心头诧异不已,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军装男子是不是就是何家荣!
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像的孪生双胞胎实在是太多了。
没等林羽走到跟前,韩冰立马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快步走到林羽身边,一把抓住林羽的手臂,皱着眉头冷声问道:“家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着一位很厉害的大人物一起进来的!”
林羽望着她笑眯眯的说道。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韩冰皱着眉头疑惑道。
据她所知,放眼整个京城,还没有谁能在军情处全部戒严的情况下随便出入。
当然,除了那几个站在权利巅峰的大人物。
不过那几个大人物来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静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羽冲她狡黠一笑,刻意卖了个关子。
韩冰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眉头一皱,立马抓着林羽往外走,同时厉声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今天你不应该在场,要是首长看到你,会生气的!所以趁现在,你还是赶紧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韩冰显然是害怕军情处的高层震怒,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让林羽先走,毕竟这会儿胡海帆等人正在气头上呢,这突然间又来个没接到命令便擅自闯进来的下属,不生气才怪呢。
林羽知道韩冰的意思,心头感觉一暖,冲她淡淡一笑,说道:“交给你?你刚才已经做了你自己该做的,应该说剩下的交给我才对!”
韩冰完全听不懂林羽这话,皱着眉头满脸疑惑的望了林羽一眼。
“我给你看个宝贝!”
林羽冲她嘿嘿一笑,接着拿起手里的纯钧剑,轻轻掀开绸布,让韩冰看了一眼。
韩冰面色一变,急声道:“你,你把你那把剑带过来了?!”
林羽点点头。
“你疯了啊,你不想要这把剑了?!”
韩冰语气急切,一把拽住了林羽,急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我刚才跟那个服部之间的对战?!你知道我手里拿的那把锏是什么吗,那是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岳将军的神武锏!”
林羽面带微笑的望着她,没有插嘴。
“哎呀,算了,说了你可能也听不懂,但是你只要知道这把神武锏非同凡响,是知名的神兵利器就可以了!”
韩冰一边拽着林羽的胳膊示意他往外走,一边说道:“连神武锏都不是他们那把边角料制成的倭刀的对手,你这把剑可能只需要一刀就会尽毁,你的好意我会跟首长们转告的,你现在还是快点回去吧!”
“韩上校,这次恕我不能服从你的命令了!”
林羽望着她坦然笑道,“现在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尊严正在遭受践踏,我必须站出来!”
话音一落,林羽拿着纯钧剑便朝着主席台方向走去。
韩冰一把抓住了他,两只英气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疑惑与惊诧的望着林羽,充满了不解。
“相信我!”
林羽冲她淡淡一笑,接着轻轻的拿开了她的手,随后快步走到胡海帆跟前,啪的打了个敬礼,挺直身子道:“对不起首长,我回来晚了!”
胡海帆被林羽这一个敬礼打的愣住了,疑惑的说道:“何少校,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军情处的一把手,他自然认识林羽,当初收编林羽进军情处,就是他的主意。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命令林羽过来啊,所以看到林羽也在这里,他不由疑惑不已,尤其是听到林羽这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更是大惑不解,但是他做事倒也谨慎,并没有上来就揭穿林羽,反而是问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您让我去军委总部取这件国宝,我路上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请你责罚!”
林羽说着双手捧着手里的纯钧剑往胡海帆面前一送。
胡海帆微微一怔,望了林羽一眼,有些狐疑的将林羽手中纯钧剑身上的绸布揭开,随后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胡海帆看到这把雕刻着古文字符号的利剑,面色不由一变,虽然他不认得这把剑,但是也知道这把剑绝非凡物!
显然是林羽送过来特地应对这东洋第一宝刀的,不过他不知道林羽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从哪里找来这么把宝剑的?
“胡处长,您刚才已经给足他们面子了,既然他们非要跟我们华夏的兵器比个高下,那就算他们的宝刀尽毁,您也没有必要有任何歉意,请您下令,让我跟他们试剑!”
林羽语气略带讥笑的说道,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先前是胡海帆在故意谦让,所以才让德川他们出尽了风头,而现在他手里真正的利剑来了,那么所谓的东洋第一宝刀寿命也就到头了。
一众军情处的官员听到这话顿觉振奋,纷纷期待林羽手里的这把剑能将东洋刀斩断,但同时他们心里又捏着把汗,不知道林羽是不是在吹牛。
“好大的口气!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德川长信听到这番他刚才说过的话,心头极其的不爽,冷哼一声,望着林羽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剑?!”